「姐姐，跟我谈个恋爱好不好嘛？」

我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，母胎26年的自己，有朝一日竟然被小自己六岁的男生当众表白。

而且我还是他选修课的老师。

　　01

　　「纪清野，你知不知道现在是晚上七点？」

　　「这是晚自习时间。」

　　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，我的指尖点了点腕表，一脸冷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。

　　鲜花，蜡烛，吉他，起哄的人群。

　　啧——

　　年轻人自我感动式的幼稚行为。

　　我的话犹如一盆冷水，浇在了玫瑰中心的纪清野头上。

　　他默默放下吉他，低垂着头，手指死死地扣着琴弦。

　　原本上扬的嘴角，此刻也绷成了一条直线。

　　在火光照耀下，我看到他的指节泛着白。

　　轻抿着唇，我犹豫了一瞬，却还是继续冷静地开口，

　　「纪清野，还有你，你，你——」我伸手随便指了几个熟悉的男生面孔，

　　「你们把这里收拾干净，然后带着检讨到办公室报道。」

　　「我明天会留校一天。」

　　此话一出，被我点到名的几个男生，都发出了哀嚎声。

　　见此，我嘴角一扬。

　　拢了拢随手披的黑色外套，扬起手，我抽出了发间的簪子。

　　发丝倾泻而下。

　　果然，余光里，我看到了少年眼里的惊艳。

　　「姐，姐姐，你真好看。」

　　「小朋友，表白不止要找好气氛，更要——」

　　「让女孩子漂漂亮亮地出场。」

　　我故意走过纪清野身旁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语重心长。

　　「哦对了，你的检讨要全英文的。」

　　少年绷直的身子瞬间垮了。

　　02

　　第一次见纪清野的时候，是两年前。

　　我那时还不是他老师，

　　而是他的「顾客」。

　　「年年，我保证只要一次，你绝对会爱上这里的。」

　　24岁生日那天，我已经博一了，再开学就是博二。

　　我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。

　　为了保持这一形象，也为了爸妈的眼里不只有弟弟，我一刻都不敢松懈。

　　每天只睡五个小时，坐车的时候在背英语，吃饭的时候脑子里想题，就连闹钟都是英文听力。

　　拼着一条命，我最终考上了父母期望的少年班。

　　成为家里再也不会被忽视的那一个。

　　但我也失去了自我。

　　只能在孤寂无人的深夜，宣泄着内心深处的不满。

03

　　「蓉蓉，我只想喝酒。」

　　只扫了一眼，我就知道苏蓉带我来的是个什么会所了。

　　入目之处，男人随处可见。

　　个个都浓妆艳抹，衣着不堪入目。

　　「沈余，你今年都二十四了，别说感受成年人的快乐了，就连男人手都没摸过吧。」

　　苏蓉扫了我一样，笑容猥琐。

　　「……滚。」

　　我最后选了个还算冷清的角落，点了杯苏格兰威士忌。

　　还有一杯糖浆。

　　那晚我穿的紧身皮衣，

　　完美勾勒了我的身体曲线。

　　「姐姐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呀？」

　　我发誓，那晚我只是想单纯地喝杯酒。

　　没想到，遇到了纪清野这朵黑莲花。

　　直接趴到我腿上。

　　让我猝不及防。

　　04

　　「小……同学，你成年了没？」

　　不得不承认，纪清野抬头的那一刹，我有一瞬间的失神。

　　好看地有点……过分了。

　　和这里各种搔首弄姿的男人不一样，纪清野没有化妆，也没有穿奇装异服。

　　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，一条西装裤，再配上一张少年稚气未脱的脸。

　　炫光下，一双奶狗眼湿漉漉的。

　　最上端的两颗扣子被解开，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喉结。

　　而他的薄唇，鲜艳欲滴。

　　我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。

　　这谁能顶得住！

　　更何况我可是单身了24年啊。

　　「姐姐，成年了就可以了吗？」

　　少年眼巴巴地望着我。

　　「可，可以什么？」

　　我的脑子里无意识闪过了一百零八个方案。

　　个个，要命。

　　05

　　然而小孩委屈巴巴的声音响起，直接砸了我一头冰块。

　　「我好难受啊，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。」

　　「我明天就十八了。」

　　深吸了一口气，真想给自己一巴掌。

　　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，

　　我刚刚都在想什么！

　　都怪这破酒。

　　脑子里默背了三遍《刑法》，特别是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那部分，一遍遍在脑子里回荡。

　　「小……同学，把你父母的联系方式给我，医院。」

　　观察了一下这孩子的状态，有可能是被下了东西了。

　　「我，我爸妈很早就离开我了，我，我现在是一个人住。」

　　「姐姐，我叫纪清野，不是小同学。」

　　纪清野地声音软软的，有点像我小学的表弟，一声姐姐叫得人心里甜甜的。

　　「好的，纪清野同学。」

　　然而，听到我的称呼，这小孩的脸却没刚才那么红润了。

　　是药效退了吗？

　　我皱着眉猜测。

　　06

　　纪清野试图从我腿上起来，好几次都失败了，甚至脸倒在了我的胸口上。

　　我:「……」

　　这小孩怎么这么柔弱。

　　我抓住纪清野的领子，一个用力就把他甩到了背上。

　　感受了一下背上的重量。

　　还不轻。

　　「咳，咳咳……」

　　背上的男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。

　　「纪清野同学，你没事吧？」

　　我收回了迈出去的脚。

　　「姐姐，我没事，就是……有点呛到了。」

　　我扫视了一下周围，嗯……烟雾缭绕的。

　　确实呛人。

　　我拍了拍他的屁股，安慰地开口，

　　「你忍忍，我很快带你出去。」

　　「……谢谢姐姐。」

　　07

　　「你不能带他离开。」

　　还没迈出门，就被人拦住了。

　　是会所的老板。

　　「根据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第五十八条规定，营业性歌舞娱乐场所、酒吧等不适宜未成年人活动场所的经营者，不得允许未成年人进入。」

　　「违法者，处一万以上三万以下罚款，情节严重者停业整顿。」

　　「老板，你还拦不拦我？」

　　「还是说，你想让我把你做的其他东西也抖出来。」

　　会所老板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。

　　我的最后一句更是让他想起了什么，脸色铁青，慌慌张张地回了店。

　　我没有管苏蓉，

　　毕竟她可是缉毒警察啊。

　　给纪清野戴上头盔，我翻身上了摩托车。

　　在这种繁华地带，救护车没有我的哈雷便利。

　　不过，我扫了一眼纪清野，他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。

　　到底是个男生啊。

　　都有颗追求刺激的心。

　　08

　　「沈老师，沈老师？」

　　手上炙热的疼痛让我回了神，接的热水溢出来了，幸好我一向用双层玻璃杯。

　　是办公室另一位老师帮我关掉的。

　　「谢谢啊。」

　　我对着帮忙的老师微微一笑。

　　「没事，对了我听说纪清野那小子又向你表白了。」

　　「没想到学校里最混不吝的学生，还挺有毅力的，这都是第五次表白了吧。」

　　开口的是个女老师，算是这个办公室里除我外年纪最小的了。

　　也是个八卦的人。

　　「年轻人一时上头罢了。」

　　「过两天就没兴趣了。」

　　我慢吞吞地开口，但脑子却不由得浮现每次表白的场景。

　　第一次是两年前，纪清野问我能不能带他回家。

　　第二次，是他拦下我的摩托，不要命地问我能不能和他谈恋爱。

　　第三次，是他考上了我的母校，嚣张地喊会追上我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再到这一次表白，时间竟已过了两年。

　　算起来，他也被我拒绝了八次了。

　　确实是个有毅力的小孩。

　　09

　　纪清野是最后一个交检讨的。

　　他来的时候，办公室只剩我一个老师了。

　　他敲门的时候，我正在看着以前的入职申请报告。

　　「进。」

　　「沈……老师。」

　　我撇了门口一眼，小朋友今天的打扮很独特啊。

　　墨镜，黑口罩，黑色鸭舌帽。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他穿着蝙蝠侠的同款衣服。

　　「怎么了，天要黑了，你蝙蝠侠的身份也要暴露了？」

　　我没忍住，打趣了一下蔫了的纪清野。

　　「我，我就喜欢蝙蝠侠怎么了？下次我还穿蜘蛛侠的衣服呢。」

　　小孩梗着脖子，从口袋里拿出两个皱巴巴的卫生纸团，丢到了我的桌子上。

　　我伸出两根手指，嫌弃地戳了戳眼前的「废纸」。

　　「纪清野同学，请问这是什么？」

　　「检讨啊。」

　　纪清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。

　　「你管这叫检讨？」

　　我一下子气笑了。

　　站起身，我一把摘下了纪清野的墨镜，刚想呵斥。

　　话却哽在了嘴边。

　　「你的眼睛怎么回事？」

　　小孩的眼睛青了一大块。

　　一看就是被人打的。

　　「不关你的事。」

　　纪清野别扭地夺回眼镜，声音有些沙哑地说，

　　「检讨……我会重写，你能不能再宽限我两天。」

　　我:「……」

　　其实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他能交上，毕竟是个四级两次才考过的小孩。

　　「检讨……不急，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受伤？」

　　「你要不说，我就去找你们班主任。」

　　这次，纪清野没有拦我。

　　我很轻松地看到了他的脸。

　　眼睛瞬间酸酸的。

　　10

　　男孩的脸上有好几块青淤。

　　嘴角红肿了一大块。

　　「谁打的，告诉辅导员和班主任了吗？」

　　「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？不行，还是得报警。」

　　我心疼地摸着纪清野的脸，指尖轻颤，看着满脸的伤痕，我都不敢下手。

　　「我没事，不用报警。」

　　「为什么，你不疼吗？」

　　「不疼，真的。」

　　我沉默地给他上药，脑子里想起了那次他拦我摩托车的场面。

　　明明自己吓得在发抖，却绷着脸呵斥我骑摩托容易受伤。

　　我当时是怎么回他的呢：

　　「小朋友，受不受伤的只有自己体会过了才知道，你要是害怕就离我远点。」

　　没想到，纪清野一言不发地坐到我的后座，抱着我的腰。

　　「我不会骑，但我可以陪你一起，万一倒了我可以垫在你下面。」

　　「姐姐，我会保护你的。」

　　那晚夜风很大，但男人的手很温暖。

　　灼热感从腰上一直向上蔓延。

　　「沈余，让我做你男朋友吧，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守在你身后。」

　　在呼啸的风声里，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。

　　和纪清野的表白步调一致。

　　11

　　我单独找了纪清野的班主任方老师。

　　知道了真相。

　　纪清野一直隐瞒的东西。

　　我恍恍惚惚地走出办公室，看着一个个嬉笑着与我擦肩而过的年轻学生。

　　脑子里只有纪清野曾经一句，

　　「我爸妈很早就离开我了，我现在是一个人住。」

　　原来，这是真的。

　　方老师的话还萦绕耳边。

　　「纪清野小的时候，父亲因酗酒失手杀害了他母亲入狱了。」

　　「判了无期徒刑。」

　　「他被大伯一家抚养到他16岁。」

　　「他的大学学费都是贷款。」

　　「昨天晚上警察局传来消息，说他的父母自杀了。」

　　「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被传开了，他寝室的同学都开始排斥他，最后几人就动起手了。」

　　「即使如此，也不至于动起手吧。」

　　纪清野不是那么冲动的人。

　　「这个……」

　　方老师看着我的神色有些犹豫。

　　我有了不好的预感。

　　「还有一些沈老师你的原因。」

　　「学生都说你跟纪清野……」

　　方老师说不下去了，她的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。

　　我握紧了拳头，随即又舒展开。

　　「我懂了方老师，对了，你刚才说，纪清野档案上没有家长联系人是吧。」

　　「麻烦填上我的联系方式。」

　　「还有，纪清野以后走读。」

　　12

　　我走到了男生宿舍楼下面。

　　拿出手机，打给了纪清野。

　　「……老师？」

　　小孩的声音里含着哭腔。

　　「收拾东西，下楼，以后你就不用住宿舍了。」

　　「……」

　　纪清野沉默了。

　　「以后住我那。」

　　我轻笑一声，放缓了语速。

　　「我供你上学。」

　　13

　　纪清野搬进了我的公寓。

　　这个房子，是我接手家里公司后买的，这几年我都是住这的。

　　三室一厅。

　　我把阳光最好的那间给了纪清野。

　　「……老师，你家好大。」

　　纪清野一手拎着行李箱，一手拽着我的袖口。

　　垂着头，眼里是道不明的落寞。

　　「怎么了？」

　　我想接过他的行李没想到纪清野抓得很紧，没拽动。

　　「老师，你好厉害，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房子，我，是不是……很丢脸。」

　　「我真的很差劲吧。」

　　纪清野的话让我愣了一瞬，他今年20岁，我二十岁的时候……

　　已经研一了。

　　但是，这并不能说明其他人是失败的。

　　「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最失败，那就是永远不努力的人。」

　　「纪清野，你很好，比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好。」

　　从我的角度看，小孩的脸从下巴到耳尖通红一片。

　　小屁孩。

　　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

　　14

　　小孩搬进来后，我的作息规律了不少。

　　以前我为了多睡半小时，早饭一般都不吃。

　　纪清野发现了之后，每天我醒来之后，桌子会摆好了各式的早餐。

　　灌汤包，养胃粥，三明治……

　　每一种，都是美味。

　　而小孩会系着围裙，招呼我吃饭，那感觉，像是田螺姑娘。

　　谁能想到，一个男生能如此的贤惠呢。

　　对比之下，顿顿点外卖的我，成了四体不勤的废物。

　　「喂，小孩。」

　　纪清野放下了手中的碗。

　　「你还挺会做饭的。」

　　他顿了一下，

　　「姐姐喜欢，可以每天跟我说想吃什么，我什么食材都会做。」

　　「而且，这个食材也包括……我自己。」

　　最后一句话，纪清野念得很轻。

　　但我还是听见了。

　　脸上有点发烫。

　　我这……应该是被调戏了？

　　在我低头躲闪的瞬间，某个心怀不轨的人也在偷笑。

　　15

　　我们被封在家里了。

　　接到小区通知的时候，我刚给纪清野讲完概论。

　　结果把我气的不轻，想出去透透气，却被告知要居家隔离一周。

　　我:……

　　一周，神兽不得闹翻天了？

　　更重要的是，小孩主修是绘画，家里可是什么材料都没有啊。

　　我头疼地捏了捏眉心，刚想和纪清野说这件事，一杯温水就被送到我的眼前。

　　「老师别担心，我包里有颜料和笔，就是没有板子。」

　　男生沙哑的嗓音传入我的耳内，犹如一股清泉。

　　让人不自觉得平静下来。

　　「是么……你准备地还挺齐全。」

　　「早有预谋？」

　　我从卧室里抽出了一块白板，那是刚接手公司的时候，我用来理思路的。

　　现在倒是又可以用了。

　　「老师，我说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，你信吗？」

　　他小心翼翼得开口，语气里多了一份讨好。

　　我没吭声，只是沉默地打开客厅的一个储物柜，里面放满了零食和蔬菜。

　　「那么你屯了好几天物资，也是巧合？」

　　「纪清野，我家有监控。」

　　言外之意，我不是个傻子。

　　我从兜里拿出女士香烟，慢吞吞地点上，眯着眼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孩。

　　「纪清野，做事之前要计划周全，有些后果不是一个人能承担得起的，特别是社会上。」

　　「懂？」

　　我趁机摸了把纪清野的脸，滑滑嫩嫩的。

　　不得不说年轻就是好啊，连颗痘都不长。

　　「我明白了，老师。」

　　「下次我一定不留痕迹。」

　　下次？

　　烟雾缭绕中，我发现小孩的眼神变了。

　　漆黑透亮的眸子，现在却像深渊的漩涡，幽深难测。

　　嘴里的烟突然有点呛。

　　16

　　上网课的日子真不怎么样。

　　以前在学校里，几乎节节课都座无虚席，现在……

　　我扫了眼卡着最后一分钟进入课堂签到的小孩。

　　冷哼了一声。

　　「以前你不是每节课都提前半小时来占位的吗？怎么网课就懒惰成这样子。」

　　课间空隙，我去接了杯水，顺势坐在了纪清野的旁边。

　　「老师，我一个选修生，你也要这么严苛？」

　　「况且，以前是为了近距离能看见你，现在嘛……」

　　小孩突然直起身，俊脸在眼前放大，小男生特有的清新气息萦绕在周身。

　　我怔怔地看着小孩一寸寸地靠近我，明明是双让人怜惜的奶狗眼，此刻却有种摄人心魂的魅惑感。

　　就在他的唇马上要触到我的脸颊时，我才如梦初醒，条件反射地向后撤开。

　　让男孩的心思扑了场空。

　　「老师……」

　　纪清野的声音不再是平日的清冷，反而缠着几分慵懒。

　　这更让我慌乱起来，躲闪着他的目光，第一次语无伦次，

　　「该……上，上课了，对，我要去讲课了。」

　　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
　　只能步履匆匆地离开了纪清野的卧室。

　　但是，演草纸上写下的例题函数，解出来却是个心形。

　　幸好，当时我没把摄像头对着演草纸，不然，学校里又要流言四起。

　　下课后，那张函数也被我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。

　　但是烦躁却没因此消减。

　　第一次，我后悔把纪清野带回家了。

　　17

　　这是被封第四天。

　　我已经受不了了。

　　所有的工作和合同都要在电脑上解决，很多场应酬都因此受影响。

　　贺黎作为我的副总都急疯了。

　　很多的工作都搁置了。

　　「沈余，春阳的那个项目你得想想办法，再这么让下去我们就赚不到什么了。」

　　我靠在工作椅子上，咬着根烟，猛吸了一口，打开了公放，才淡淡开口。

　　「我不能出面，就让沈逸来，我爸不是想让他出头么，刚好有机会了。」

　　「可以让他的儿子一举成名。」

　　我慢条斯理地开口，心里想的却是刚考上少年班那一年。

　　其实从懂事开始，我就知道我们家和别人不同。

　　我的爸妈不会睡在一个房间。

　　他们也不会陪我同桌吃饭。

　　小时候不懂，总以为他们工作忙。

　　而现在，我才知道，他们只是另外有了家。

　　他们是商业联姻，我的出生算是个意外。

　　也是我考上少年班那年，他们才向我坦白一切，就这样，我有了一个比我小五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同母异父的哥哥。

　　而如今，爸爸看我几乎完全掌握了沈氏，就寻思着给他的儿子铺路。

　　我的聪慧，就成了他的绊脚石。

　　「你真愿意把沈氏让出去？那可是你一手壮大的公司。」

　　贺黎的声音有些急躁。

　　「不然呢，拼个你死我活吗？」

　　「黎哥，我累了。」

　　「我不想再被操控了。」

　　掐灭了手中的烟，我站在落地窗前，万家灯火点亮了暮夜，却照耀不了我心底的黑暗。

　　「行，那我就安排下去了。」

　　贺黎的声音再一次传入我的耳内，这一次满含情意。

　　「沈余，我会与你共进退。」

　　「我会是你最坚硬的后盾。」

　　「如果你愿意，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，一个不会散的……」家。

　　电话被我挂断了，因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。

　　纪清野就站在门口。

　　他端着一杯牛奶，脸色惨白。

　　这一刻，我有点慌。

　　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解释。

　　「老师，打电话的是……你的男朋友吗？」

　　僵持了一会儿，纪清野把牛奶放到我桌上，小孩清澈的眸子里浮现一抹痛意。

　　说来可笑，他跟我表白了那么多次，却从来没有问过我有没有男朋友。

　　好像，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从我这得到名分。

　　今天，算是第一次吧。

　　「没有，他不是我的男朋友。」

　　我抿了一口牛奶，热的。

　　还有出乎意料的甜。

　　指尖在杯口摩挲了一下，这是个双层玻璃杯，杯子握在手里是温热的。

　　我喉咙有些发紧，不过短短一周多，他就把我的喜好拿捏完全了。

　　「还有，我一直是单身。」

　　「所以，小孩要不要和姐姐谈个恋爱？」

　　小孩迈开的步子又收了回来。

　　他转身，屋内的灯光落在他眼里，照出了少年眼底明晃晃的，不加掩饰的浓烈爱意。

　　像一盏指明灯，让我身不由己地向他靠近。

　　一步步的，让我渐渐生了勇气，踏入那布满光明的世界。

　　这是我26年来，第一次做如此不理智的选择。

　　不过，我甘之如饴。

　　18

　　和小孩谈恋爱的日子，

　　挺甜的。

　　每天早上，叫醒我的不再是烦人的闹钟。

　　而是小朋友牌的录音机。

　　沈余沈余地叫个不停。

　　我不喜欢做家务，

　　他就让我连腰都不用弯。

　　扫地，拖地，洗碗做饭……

　　他一应全包。

　　我过上了比以前还要滋润的，除了处理工作，我连话都不用说，小孩就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送到我面前了。

　　对此，我怀疑自己才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。

　　19

　　解封后，我先去了趟公司。

　　找到我爸，交了辞职报告。

　　「想好了？」

　　「我有第二个选项吗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