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食·美说

春令螺蛳香

作者：李晋

立春的暖阳，温暖而惬意，滋润着万物生长，在水中蛰伏许久的螺蛳也趁时变得丰腴起来，它们和肥美的鳜鱼一样，是故乡人春季经常品尝的美味佳肴。

螺蛳是故乡最常见的水产，它们背负着青色或白色的圆锥形外壳，懒洋洋地匍匐在河边的驳岸上，依赖着水中的浮游生物和水藻维持生计，螺蛳个头比田螺小很多，最大的就在3公分左右，但它的肉质却要比田螺细腻鲜嫩，这因此让人们百吃不厌。乡人汪曾祺先生在散文《故乡的食物》就提到：“用五香煮熟螺蛳，分给孩子，一人半碗，由他们自己用竹签挑着吃。”在汪老的笔下，螺蛳还成了水乡孩子用于解馋的小零食。

采集螺蛳远没有捕鱼那么费事，童年时，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“摸螺蛳”，挽起裤腿，卷起袖口，顺着河滩慢慢前行，两手贴着驳岸由下往上捋，蜒在驳岸石墙上的螺蛳就顺势掉到了手中，手上凑满一捧后就朝岸上的搪瓷脸盆里一扔，在“砰砰”的声音中，脸盆里的螺蛳逐渐多了起来。渔人采集螺蛳的方法则显得较为专业，他们通常划着小船来到河中央，紧握住一头绑有铁丝篮子的尼龙绳，将篮子朝空中奋力一甩，绳索连同篮子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，“卟咚”一声，沉到了河底，再次提上来时，篮子里已多了些螺蛳、蚬子、水草、河泥、碎瓦之类的东西，有时还能看到活蹦乱跳的小鱼，遇到这样的情况，淳朴的渔人总把小鱼重新放回水中。

食用螺蛳前，先得在养有螺蛳的水盆里滴几滴芝麻香油，一天下来，螺蛳就会吐出腹中的泥沙，此时剪去螺蛳的尾壳，洗干净就可烹制了。先在油锅中放生姜、葱爆香，接着投入螺蛳及花椒、大料、茴香、桂皮、丁香翻炒，然后加酱油、糖、料酒、辣椒面等调料烧煮。这样烧出的五香螺蛳没有任何水腥气，带着一股鲜甜味儿。捏一个螺蛳放到嘴边啜，爽嫩的螺蛳肉随同螺壳里的汤汁顺势滑入嘴里，口感是韧劲里透着绵软，越嚼越香，即便下咽之后，那种鲜香依旧在齿颊间久久荡漾。

遇到外乡宾友不会啜螺蛳的，水乡人家便要做螺蛳肉炒韭菜这道家常菜来待客。我在家就吃过母亲烹制的这道菜肴，母亲先拿绣花针挑出螺丝肉，配以绿油油的韭菜加各式调料爆炒，出锅前再洒上些小胡椒。盛入盘中后，黑白相间的螺肉配上碧绿翠嫩的韭菜甚是好看，散发着河鲜春蔬的混合香气，吃在嘴里能感受到清新的乡土气息，让我总不由要多添上几碗饭。

我国食用螺蛳历史悠久，其实这不光源于螺蛳的味美，更主要的是螺蛳有着较高的食疗价值，明代医学家倪朱漠在《本草汇言》中认为螺蛳具有“解酒热，消黄疸，清火眼，利大小肠”的功效。如今随着旅游业的发展，螺蛳已成为了故乡人对外交往的一张餐饮名片，以其为主料烹制的菜肴正受到愈来愈多游客的欢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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