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田螺 >> 田螺的形状 >> 从余华小说文城中能读到什么
作者/李桂云
编辑/人生旅丽
余华的每一部小说都为我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。在波诡云谲的社会动荡中,人如何选择自己的生活,把握自己的命运,余华小说中不同的主人公给出了不同的回答。暌违八年,余华的全新长篇《文城》又告诉我们什么呢?
《文城》这本小说封腰上有这样一句话:“人生就是自己的往事和他人的序章。时代的洪流推着每个人做出各自的选择,这是一个荒蛮的年代,结束的尚未结束,开始的尚未开始。”
今天,我将带领大家走进《文城》,走进那个北方男人林祥福南下寻妻的故事。
01/
林祥福:苦难中永葆良善,悲痛中长存希望
林祥福是在北方青纱帐、高粱地里成长起来的。父亲是乡里惟一的秀才,母亲饱读诗书、心灵手巧。林祥福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熏陶,长大后的他拥有了黄土地般淳朴宽厚的性情。
然而,五岁时父亲去世,19岁时,母亲去世。家境再好,没有亲人陪伴的生活,就只有孤独和寂寞了。
有一天,一个叫小美的南方女子走进他的生活,如故事里的田螺姑娘般,每天为他煮饭、织布。林祥福的心融化了,有了小美的日子,林祥福觉得这个冬天有了春暖花开的感觉。
他娶小美为妻,然而不久,小美偷走了家里一半儿的金条走了。林祥福由开始的愤怒痛恨到怒气慢慢消散,之后沉静下来,他想起母亲说的话,“纵有万贯家产在手,不如有一薄技在身”,林祥福又开始到处拜师学艺,提高自己的木工技艺。
小美因为怀孕又返回来,她要为林祥福生下这个孩子。林祥福再次以善良宽厚胸怀接纳了小美,他甚至不问小美用偷走的那些金条干了什么。本以为,生下孩子的小美可以跟他踏踏实实的过日子,没想到,小美再次神秘消失。
林祥福将家留给管家田大照管。自己抱上不满周岁的女婴去到小美口中说的“文城”寻找小美。一个人要下多么大的决心,去广大的南方寻找一个小小的女子,仅凭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名和模模糊糊的语言腔调。
可以痴到什么程度,善到什么程度,在别人一次又一次欺骗了自己时,还是要执着的寻找到这个人,还在幻想着一个完整、幸福的家。
渡过黄河,渡过长江,住过无数店,在江南水乡城镇之间穿梭。他打听“文城”,但没有人听说有这样一个地方。
这一天,他在船上,听到船家和一个年轻姑娘说话,那腔调极像小美和他哥哥说话的腔调。他问船家住哪里,船家说“溪镇”,于是他说去溪镇。
乘上去溪镇船,突然,狂风大作,船夫丟下船,自己逃生了。小船被狂风吹上岸,他被撞到什么上面,晕过去,等醒来时,胸前布兜里的女儿不见了。悲伤、绝望、痛哭中,突然看到树枝上挂着的布兜,取下布兜,看到女儿正在里面安然睡觉。
那一刻,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简直要欢欣雀跃起来,不管怎样,上天还是保佑了他。怀里抱着女儿,走在溪镇街头,他用心听谁家里有婴儿的哭声,就敲开人家的门,进屋先递过去一文铜钱,然后把女儿抱给人家喂。女儿吃百家奶长大,因此取名为“林百家”。
在溪镇的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,一对儿善良的夫妻陈永良和李美莲收留了林祥福父女俩。以后,林百家得到了李美莲母亲般关爱。
土匪到溪镇绑人票,将林百家绑走,李美莲让自己的大儿子陈耀武追上土匪,陈耀武用自己把林百家换了回去。
这个吃百家奶长大的女孩儿是幸运的,躲过了天灾,躲过了人祸,之后,被林祥福送到上海中西女塾接受更好的教育。女儿是林祥福苦难生活中惟一的希望。
溪镇商会会长顾益民被土匪绑架,林祥福挺身而出带上土匪要的枪支去赎人,结果惨遭土匪杀害。死后,他的北方老家的管家田氏兄弟将他接了回去,林祥福最终叶落归根。
林祥福的一生是悲苦的,但也有许多的幸福,他从没有忌恨那个欺骗了他的小美,反而一直心存希望要找到他。他以自己博大、宽厚、善良的心胸对待身边的每个人,同样,也从周围人那里得到了善良的回报。
人生在世,没有人可以一直顺顺当当,灾难、意外随时可能到来,但无论怎样都要永葆良善和心存希望。
就像作者用《文城》来命名自己的小说。“文城”是小美骗林祥福虚构出来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。以此为书名大概告诉人们:希望即使是渺茫的,也仍然要去追求。在追求的过程中,去享受不一样的人生,完成自己内心的渴望。
02/
小美与阿强:欺骗换不来真正的幸福,只会带来心灵的负罪感
小美出生于贫苦农家,十岁时候以童养媳的身份入了溪镇沈家。小美聪明伶俐、勤劳肯干,婆婆对她基本还是满意的。但婆婆是个十分严厉、古板,严守封建礼教的人。小美在婆婆面前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婆婆给小美的一件蓝花布衣裳,只让小美穿了一次,就被压橱底。为了能穿上漂亮的衣裳,小美每次在公婆外出时,都会偷偷的从衣橱底下拿出来穿上照镜子美一美,阿强就在门口替她望风。
但欺骗总有露馅的时候,有一次阿强走神,忘了报信儿,父母走进家时看到了这情形,将阿强打了一顿,又要休掉小美,但念及是初犯,原谅了她。
小美弟弟到溪镇卖猪,却把卖猪钱丢了,弟弟来找小美,小美背着婆婆把一串铜钱给了弟弟。这次,独断专行的婆婆没有原谅她,以“窃盗”之名将小美休回娘家。
阿强忍不住对小美的思念,偷拿了家里一百两银子,去接小美,然后两人没有回溪镇,而是去了上海。在上海,住旅店,吃饭店,大开了眼界。很快,钱就所剩不多了,必须另谋出路。
阿强听母亲说好像有个姨夫在京城恭王府做过事,找到他,或许能谋到一份差事。于是,两人决定去京城。
朝北方走,坐了一辆又一轮马车,住过一个又一个店。他们所剩的钱已不足以支撑到京城了。有一天,马车车轮坏了,不能再前行。于是,两人去找一户人家借宿。
来到林祥福家,说明借宿理由,并谎称是兄妹,家在“文城”。善良的林祥福留下他们。在对话中,两人了解到林祥福的富有,于是有了新的主意。
第二天早晨,阿强说小美发烧了,下不了床,请求林祥福留下小美,自己一个人去京城,等找到姨夫再来接小美。而阿强其实并未去京城,只是在另一个地方等小美。
林祥福收留了小美,并在一天天的接触中喜欢上小美。小美告诉林祥福,就是哥哥来接也不跟他走了。林祥福将小美拉到爹娘墓地前,对爹娘说要娶小美为妻。
小美拿出自己带来的三条蓝印花布的头巾,说自己的嫁妆只有这些,引得单纯、朴实的林祥福移开里屋的砖,拿出自己家的房契、地契,还有十七根大金条和三根小金条给小美看。
不久,小美带着七根大金条,一根小金条走了,将林祥福祖上积攒金条带走了差不多一半。
小美与阿强准备再回溪镇,途中,小美发现自己怀孕,心怀内疚的小美不忍心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带走,她决定再回林家,为林祥福生下这个孩子。
生下孩子一个月后,小美又走了,与一直等她的阿强一起回到溪镇。
回到溪镇,阿强母亲积劳成疾已去世,父亲在他们回来不久之后也去世了。
虽然小美偷来的钱足够他们一生所用,但两人却找不到内心的快乐,背负着沉重的负罪感生活在恐慌又郁闷中。
知道林祥福抱着女儿来溪镇找来了,他们却想着再次逃避。小美思念着女儿,又时时内疚于自己对林祥福的欺骗。
溪镇下了十几天的大雪,溪镇商会召集百姓去城隍阁前祭天,祈求止雪。小美和阿强也去了,跪在大雪纷飞中,小美忏悔自己的罪,为林祥福祈福。不知不觉中,他们动不了了,他们跪成了雪人,以自己的生命赎了罪。
小美和阿强的生命结束了,而林祥福不知道,林祥福在溪镇定居下来,苦苦等待着小美某一天的回归。
小美与阿强本是善良之人,他们是如此相爱,他们本应得到幸福。然而他们靠欺骗得到了钱财,却终没有给他们带来幸福。
人活在世间,本应坦坦荡荡,诚实做人,任何时候都不可用欺骗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。这是小美和阿强用生命告诉我们的做人道理。
03/
个人再有能力,也难以扭转命运,最终还是会被乱世所碾压
林祥福和陈永良都是从北方来的,一个找妻,一个逃难。他们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溪镇扎了根,成立了木器社,林祥福还拥有了千亩良田。
然而生活在乱世中的他们与无数普遍老百姓一样面临被宰割的命运。
《文城》用很大篇幅展现北洋军阀的残兵败将和当地土匪对百姓疯狂掠夺、残暴欺侮。
北洋军一个旅战败,溃退途中,经过沿途村镇,烧杀抢掠。为了保护溪镇,商会会长顾益民他们开会决定对北洋军热情招待,不让他们骚扰百姓。
包下全城酒馆,全城妓院来招待他们。还要在三天之内,给他们所有官兵制冬衣,发一个月的军饷。这支队伍终于在三天后离开溪镇。
军阀走了,土匪来了。土匪绑架了溪镇23个人,割下每个人一只耳朵,派人送到各家索要赎金。被赎回来的19个人精神都受到很大的损伤。
为了抵御土匪,顾益民建立起溪镇民团。招募了30人,其中19个是被士匪绑过的都缺一只耳朵的人票。
张一斧带一百多个土匪攻打溪镇,朱伯崇带领守卫南门的17位民团士兵奋力死战,最后,全部牺牲。
溪镇年轻人被民团士兵的壮举所激励,他们从家里取来菜刀、柴刀、木棍、铁棍、长茅冲向城门与土匪决斗。土匪吓的四散逃去。他们穷追猛打,一口气追出十多里路。
土匪又设计将商会会长顾益民绑架,顾益民受尽折磨,几乎丧命。林祥福去赎人吋,被张一斧残忍杀害。
像顾益民这样在溪镇有身份、有地位的人尚且被凌辱,更何况那些贫穷百姓呢?
陈永良将顾益民救出后,张一斧对齐家村斩尽杀绝,见人就杀,见物就抢,杀完抢完一把火烧了房子,曾经最富庶的村庄,变成残垣断壁。
动荡社会,民不聊生,每个人都被时代裹挟着,谁又能有好的选择?谁又能过好自己的人生?
每个人的命运都与整个国家的命运休戚相关,生活在混乱时代的人们是不幸的,令后代的我们深深叹惋。
从余华的《文城》中走出来,回到现实,想想其实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苦与甜、欺骗与被欺骗、失望与希望中活着。余华通过小说想要传达的是人无论在怎样的时代,无论在怎样的生活处境之下都应永葆内心的良善,永存希望。那是做人的底色,那是照进薄凉世界的生命之光!
好,今天的分享就到这里。